Die Wel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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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呼用Ainsee中譯的安西子、簡稱安西吧,
子博放著不能描寫的種種東西,密碼固定是主博名稱(英文七字全小寫無空格)

ロハスーロンドンハート

*一次架空的拍攝


 

昼01

 

倫敦難得出現陽光的日子,曬得讓人皮膚發疼,但整天都能維持乾燥的空氣,對於吾郎與他的一頭捲髮來說,簡直是再好不過的消息。

即將開始的拍攝預計持續六個鐘頭,包含幾個全員入鏡和單人的鏡頭,而只要有他要出場的部分,按照慣例,都會被放在最後一個進行,確保能有充足的時間留給造型準備。

進入化妝間時,空蕩蕩的房間裡只坐著唯一的一個人,顯然已經打理好、梳得澎鬆柔軟的髮型在白熾燈下輕輕搖晃,被打上深邃陰影的高挺鼻尖微微鼓脹著,面對著他笑彎了眼睛。

半小時前,這人還在床上和我搶被子呢。吾郎暗暗腹誹著,本就沒什麼表情的臉上,保持著不動聲色。

 

他昨晚拗不過硬是想去酒吧一探究竟的慎吾,被中居指定以保護者的名義,帶著兩個在他看來一個只長了個頭、一個只有五官顯得成熟的兩個幼稚鬼瘋玩了整夜,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首先醉倒的人不是他、也不是慎吾,這也就是說,認路和搬運醉鬼的工作分配上沒有發生任何爭執。

唯一的爭執點在於,該把醉鬼搬回誰的房裡去。

 

「吾郎醬——昨晚謝謝——」

「喔,這沒什麼好謝的。」

「你還在生氣嗎?昨晚——」

「沒有。」

「可是,表情看起來是在生氣嘛?」

「你看錯了。」

「誒——」

 

他在椅子上轉過身去,避開與對方視線相交的機會,腦袋裡逃避地想著化妝師究竟失蹤到哪兒去了,但忽略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實在太短,只需其中一方伸出手臂,就能縮短為零。

 

「昨天晚上,不是、故意的嘛……」

 

這句話摩娑著他的後頸處被說出來,他已聽得習慣了,卻依舊感覺皮膚表面的細小汗毛在溫熱的氣息下發生反應。

 

「說過不要在外面這樣做了。」

「對不起嘛……」

「我沒有要你道歉啊。」

「我知道啦,對不起嘛……」

「說了、嗯……」

「吾郎醬好香……」

 

他可以感覺到細碎的親吻開始落在昨晚被留下吻痕的位置,那些今天在化妝時不知該如何交代才好的痕跡,他甚至還沒為此好好發過火呢。

但就算生氣,他也如同嘴上所說的那樣,從未要求過對方的道歉,那大概是某種作為年上而始終緊抓不放的無謂自尊表現吧。

 

剛的雙手在他腰際處的動作漸趨露骨,他伸手去抓住那些完全不受控的手指指節,也有些無法確定,自己究竟是要將它們從自己的身體上拉開、還是讓它們陷得更深。

 

午前的日照透過窗戶射入室內,空氣中懸浮的灰塵在金黃色光線中褶褶生光,吾郎望著這樣的景致,心裡已然開始期待起夜晚的到來。

 

夜01

 

五人並肩踏出攝影棚時,已是日落西山。幾個鐘頭前,趁著畫面檢查的空檔發下的午餐相當符合英國本地作派,幾個乾癟得可憐的三明治。以正常成年男性為基準,這簡直稱得上是蓄意使人挨餓,更不用說他們之中還有個每天身高都在持續發生變化的成長期少年。

 

「豬排咖哩。」

「牛丼特盛。」

「烤牛排。」

「叉燒拉麵。」

「肉!」

 

當經紀人把他們逐一趕上交通車、問到「晚餐想吃什麼」時,回答就像是這樣,完全無法達成一致,唯一的共識就是肉類料理,所以他們全體都被載到旅館對街的義大利餐館,卸貨似地扔了下來。位置早在中午就預訂妥當,角落處的隔間包廂,那是倫敦近郊在米其林美食指南唯一榜上有名的餐館,食材講究而份量過人,這安排讓他們沒有任何選擇或者挑剔的餘地。

顯而易見,一旦到了海外便得同時身兼最高責任者和保母二職的經紀人,相當地記取了前幾天的教訓,並效率極佳地採取相應的對策。

 

餐桌上,有了美食作為最佳潤滑劑,原先因飢餓導致的緊繃氣氛也跟著雲消霧散。

 

「明天就沒有拍攝了吧?」

木村在喝湯幫助消化與賣力地咀嚼之間問道,詢問的目標明顯針對他對面座位的中居。有了這一停頓,他面前盤子裡的肉丸子義大利麵,這才減緩了消失的速度。

「是啊,上面說待在房間裡休息也行,但有個廣告的試鏡機會,拍攝進程能趕得上飛機,讓我們能去就去試試。」

表達可能性的句式一旦被用在工作上,那就是語氣姑且保持溫和的肯定,沒有推辭和婉拒的餘地。如此說著的中居,手裡的叉子同時飄向了他右手邊的位置,從吾郎手裡的披薩上頭劫走一大塊餡料,毫不講究地大吃大嚼,讓那團烤得香味正濃的肉丁,不由分說地便消失在他嘴裡。

平時後者只是挑了挑眉,便將失去主角的餅皮捲成一捲,往桌上幾乎沒有人動過的番茄莎莎醬沾了沾,分成幾小口地嚥下去,隨後接著中居後面開口。

 

「我能不要去嗎?有幾個約會——」

「什麼——?誰?吾郎醬、是不是昨天酒吧裡的那個——」

「喬安娜小姐的經紀人前幾天聯繫了我,說她到下週都會待在倫敦,想要見個面。」

慎吾興致高昂的探問被直接地打斷,但吾郎的這番回話,與方才木村的態度相同,同樣是說給中居聽的。

 

被說出來的名字是與他倆在三年前在一部電影裡共演的波蘭籍女演員,然而就事實而言,與受到導演欽點的吾郎相較,中居的出演多半是順水推舟的結果。

一個誰上場都無所謂的小角色,在簡單得幾乎只有形式意義的試鏡後,便落到主演吾郎的同團成員頭上。

電影因題材和情節安排,上映當時引起了不小的騷動,為他們正處於上升途中的人氣增添一筆佳績。

吾郎所說的飯局,名義上是由演員提出,背後自然有導演的參與,不是能夠隨意推辭的邀請。他特意把這件事情在五人到齊的飯桌上說出來,無疑也帶有交涉這一趟海外之行眾人工作分配的用意。這一點,無須他再加以點明,中居自是了然非常。

 

「所以,吾郎去吃飯,那試鏡就——木村、你帶慎吾和剛去咯?」

「中居君呢?」

「笨——蛋,我去的話誰來跟製作人吃飯?」

「我跟剛仔可以啊!」

「不要胡說了,笨蛋。快吃,等等回房間之後你還要背台本吧?」

 

慎吾聽話的程度,近期逐漸與年齡的增長開始呈現反比例變化,然而中居身為隊長的威嚴和管理方針的變化速度更甚。他用一副畏懼與服從參半的表情低下頭去,閉上嘴乖乖地將自己面前的豬肋排一一裹上黑胡椒蘑菇醬,好確保接下來的每一口肉都一樣鹹。中居狀似滿意地看著他動作,目光朝下瞟了自己早已吃得乾乾淨淨的盤子一眼,接著再次更換了注意的對象。

 

「剛,那你——」

「怎麼,我會也帶剛一起去試鏡啊?」

「啊、不,木村你和慎吾要去的試鏡是一樣的地點,剛要去的在其他地方,我本來要讓吾郎和他去的,現在這樣的話……」

「不能我們一起行動、先後過去嗎?」

「時間撞了啊。」

「那……」

 

話已至此,吾郎再怎麼裝傻,也能感受到中居詢問的視線再度朝他投來,雖然比昨晚多了些商量的成分,但當加入了看上去完全吃飽、注意力全盤專心在正事上的木村,這哪裡還有他猶豫的空間啊?

 

「我和剛去,吃飯約後天也行吧。」

 

於是,隔天的行程就這麼定了下來。

但草彅剛不是一句話都還沒說嗎。吾郎瞥了一眼他身旁的位置上已然空無一物的餐盤,盤子後方坐著的人察覺到他的視線,唇抿了起來,拉成一個淺笑的弧度。

吾郎馬上便明白過來,那意味著對方今晚又會準時地帶著枕頭,來到他的房間。

 

昼02

 

狹窄而光線昏暗的房間裡,面對審查者落坐的長桌,幾把金屬摺疊椅被整齊劃一地排列著,長桌與椅子的隊列之間,留出兩人份的空間。簡明易懂的配置,形同預示了接下來的試鏡即將以何種形式發生。

 

唯一無論吾郎或者剛都沒有預料到的是,除了他們倆以外,身邊其他椅子上坐著應募者,全都是女性。

 

更正確地說,這支廣告企劃當中的形象角色設定上,就是由女性擔任。

 

根據從經紀人那兒得到的說明資料,這是一支目標客群為女性上班族的化妝品廣告,公司廣報部避開了對手公司重金邀請知名模特兒代言的戰略,選擇將大筆製作費用花在遠赴英國取景拍攝,但求能夠透過營造出高級的視覺觀感,在該季新品上市的角逐中拔得頭籌。

單憑廣告本身的目的而言,知名度與過去代言產品銷售成績都相當穩定的吾郎和剛,分別都會是相當理想的人選,兩人甚至昨晚一同鑽研了附件裡公司歷代主打的品牌形象,好決定在試演時應該如何表現,雖然在閱讀時確實感到困惑,為何唯獨缺少了劇本內容大綱的那一頁,卻也從沒想過竟然會是這種情況。

 

撇去單純只是作業失誤的可能性,如果真是刻意要讓他們爭取出演一部預設要找女孩子來拍攝的廣告,這究竟該用什麼表情來演才好?

 

通過兩人與工作人員的一番說明和溝通,最後由導演拍板決定依舊照著一般程序,同樣給予他們參與飾演和角逐的機會——但有鑑於這完全屬於破格待遇,必須要在其他參加者的部分都結束之後,單獨地進行。

 

於是他們的椅子被拉到了稍遠的位置,看著眼前這群或是模特兒、或是留學生模樣的女孩被隨機配成兩兩一組,對著導演和製作人擺出姿勢、按劇本上指定的台詞對話,最後自由發揮演出一小段短劇。

少去作為參加者的緊張感,整段過程便顯得緩慢而冗長,不知從何時開始,剛突然發覺,坐在他身邊的吾郎的視線,居然放在眼前正進行著的試鏡上。那雙晶亮的黑色眼睛裡,倒映著眼前進行到半途的演出。

 

手裡拿著蜜桃色唇膏的女孩半彎下身,在眼前同組的女孩的嘴唇上,做出示意要塗上顏色的動作——在正式拍攝時,當然是要真塗上去的,這時只不過是模擬——兩個女孩四目相對,望著對方眼中的自己,最後同時說出廣告台詞。

 

但本該是一幅賞心悅目的光景,在兩個表演者無論動作或語氣都相當僵硬的情況下,就顯得無比尷尬。

 

仔細想想,即便是只有兩句台詞的場景,一旦處在攝影機的重點拍攝下,就算是專業演員也免不了緊張出錯,更不用說缺乏經驗的普通人。一連數次的NG之後,原先面無表情的導演,臉上也顯出了幾分不耐,有時專注地看了幾秒鐘後,注意力便明顯地不在點上。

但吾郎的視線從未挪開,臉上帶著的微笑始終沒有消失。

 

『在看什麼呢』。平常的剛,肯定想也不想地就會把話問出口,但眼下可不是能隨便這麼做的場合。

於是,他原先四處飄移的視線便跟著聚焦起來,全副心思,都放在吾郎身上。如同他在自家節目上偶爾會發生、並馬上被眼尖的中居給發現後重點取笑的那樣。

然而他相當不可靠的觀察力,也沒讓他搞懂吾郎對試鏡過程直盯不放的原因,唯一的收穫,大概就是一個他從很早以前就知道的事實,稻垣吾郎是個很漂亮的人。

 

這句話如果私底下說被本人給聽見了,准會收穫一記白眼,而且肯定是優雅又漂亮的白眼,儘管這麼做的人並未有意為之。

 

但剛知道,吾郎對這句評語不以為然的真正理由,他們在稍早進入片場等待工作人員通知時,吾郎又對他說了一遍。

『難道我是看上去漂亮就足夠的人偶嗎』,微笑著向如此評價的人表達謝意之後,那雙無論是笑成八字或者輕輕上挑都顯得好看的眉便皺了起來,快速吐出話語的短短幾秒鐘內,還夠他認真去看對方唇齒精巧地一開一闔的模樣。

就像是總會在長篇大論後接下一句『懂我說的意思嗎』那樣,心跳過幾拍的停頓,緊接著一定會補充地說:『我可沒有在生氣喔』,『只是,覺得一定要說出來,我是這樣想的嘛』。私底下的吾郎對於點評總是熱心過分,那副說得煞有其事的模樣,總被中居和木村在私底下拿來笑話,但『又沒什麼錯』、『改不了嘛』,而且——

 

『剛,會聽我說的吧?』

 

一旦與那雙黑色的眼眸視線相交,他總是找不出任何拒絕的話語。

 

如果要為吾郎的眼睛找出一個合適的形容,剛總會想到他小時候一袋一袋悉心攢起來收藏著的玻璃珠。被他不知丟到哪兒去,至今仍在回憶裡鮮明地閃爍著的寶物。

搬離春日部的老家來到東京租屋時,舊東西整理得太過倉促,讓許多雜物就這麼遺失了,他用來裝玻璃珠的布袋總是帶在身上到處炫耀,弄得破破舊舊又髒得不行,八成也是被草草歸類為垃圾而丟掉。

他曾把這樣的想像告訴過木村,然而形容吾郎像是貓咪一樣的木村君,比起和他討論吾郎的眼睛,對什麼時候能去他老家探險尋寶反倒更有興趣些。

他沒有把這樣的想像告訴過吾郎本人,但想像著靜靜聽他說完的吾郎將會作出怎樣的反應,卻足以讓他腦袋裡的思考因過熱而停擺。

 

——美得,讓人幾乎要忘記呼吸。

 

當身周的聚光燈被一齊點亮,吾郎的臉看上去簡直像是發著光的天空,被凝視著且凝視著他的目光裡,無數星子閃爍。

將視線向下移動,對方的嘴唇上塗著飽滿而醒目的紅色,如今早才剛剛綻放的新生花朵,花瓣輕輕地梳卷開來,模樣像是期待著欣賞又像是拒絕。他覺得自己從未明白過。

 

但對方時不時地便會靠過來,不厭其煩地對他說。

 

如果真是花瓣,上頭沾著清晨的露水,就該要是冰涼的。

然而毫無預警地貼過來的唇,卻帶著著實讓他嚇了好大一跳的驚人熱度。

 

夜02

 

試鏡結束之後,原先他們是被經紀人保證晚上能獲得一頓牛排大餐的,但他們卻自願放棄了。

——明明就幾乎餓了一整天的!

 

相隔十個小時後再次回到旅館房間——當然是吾郎的房間——時,這個念頭才終於被剛注意起來,或者正確地說,他才終於有了能夠思考起這件事情的餘裕。

但這也已經太晚了,幾分鐘前,他們還跟早早就結束試鏡的木村和慎吾組在交通車後座擠著坐成一大團的時候,這件事情就已經被決定完畢了。

 

如果要說那時他都幹了些什麼,導致完全錯過發言的時機,這毫無疑問地,應該由強奪去他話語權的那個人來進行說明。

但那人也明顯無意多做解釋,方才進了房,扔下一句「好累!我要洗澡!」,便拎著毛巾把自己關進浴室,留剛一個人坐在沙發上,盯著牆上的掛鐘發呆,看指在數字十二的指針,在轉了整整一圈之後,來到數字六。

 

「啊——好舒服,果然早點回來是對的。」

「所以說剛剛幹嘛要——」

 

聲音突然重回到房間裡,由遠而近,帶有和空調相同溫度的涼意,用對方本就細而軟的聲調說著,聽上去讓人有種輕飄飄的錯覺。然而剛還糾結著拒絕了眼前的一頓大餐的事情,原來渾身的疲憊乘上飢餓感更加放大,才正轉過身去想要對人發火,就被眼前的畫面給卡住了聲音。

 

眼前的吾郎什麼也沒穿,只在腰間和肩頸處各圍了一條毛巾,明明頭髮用吹風機整理得乾爽蓬鬆,下半身卻還留著水珠,在他走動的同時,從腿根處順著肌肉線條一路往下流到地板。

儘管浴室門被他確實關上了,籠罩著他一身的熱水溫度和氣息,在被控制為固定濕度的環境裡,顯得格外鮮明。

慎吾總是把這暱稱為『熱水味』。這個念頭,不知為何從剛的思緒地猛地跳出來。

 

突然的冷氣能使人神智清明,而突然的熱氣則能讓大腦變得遲鈍,就好比說此時的剛。他甚至沒意識到,自己的表情已經從『看上去大概是在發呆』、變成『顯而易見地腦中一片空白』了。那看起來真的非常好笑。對他這種反應,吾郎總要一面說著抱歉、一面毫不克制地放聲大笑好一陣,直到他看起來真的快要生氣為止。

但此時眼前的吾郎卻只是淺淺地一笑,一邊向他走來,一邊接下他剛剛自己中斷的話題。

 

「要什麼?」

「……為什麼沒穿衣服啊……?」

「我忘記拿進去了嘛。」

 

彷彿要不是他一說,原先根本沒打算要穿衣服似地。吾郎用聽上去明顯帶著不滿的聲音回答他,沒趣地轉頭到牆角去打開衣櫃,拿出浴袍披上。

然後第二度走到他面前,鍥而不捨地繼續那個話題。

 

「所以?剛剛是說要什麼?」

「就是說——你剛剛居然說我跟你都不去吃晚餐!我可是很期待的欸,牛排大餐!難吃的早餐就算了,連中午都沒吃到飯,我真的超級餓的……」

「……你就只是要問這個?」

「不然還會有什麼?」

 

剛一臉理所當然的反問,讓吾郎頓時不知該笑還是吐槽才好,最後,他若有所思地沉默了幾秒,趕在剛忍不住問他怎麼回事之前,先一步彎下身靠近,在幾乎就要親上去的距離底下開口。

 

「我還以為你要問我為什麼在試鏡的時候親你呢?」

 

***

 

吾郎並不經常主動吻他,但他們倆對彼此抱持著欲望的程度,在比例上應該是相等的。或至少以剛認為的是如此。證據在於,每當吾郎難得地主動起來的時候,總讓他毫無招架之力。

 

難得經紀人自掏腰包請客,卻不幸與他擦身而過的牛排大餐。

從只圍著毛巾到只披著浴袍,大概沒打算要再去拿衣服來穿的吾郎。

那個雖然不是由他問出來的,但結果也沒有被回答的問題。

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隨著兩人之間的親吻漸趨熱烈,在剛的腦袋裡逐漸糊成一團。

昼03

 

與窗外下著陰沉大雨的天色形成對比,室內顯得一片清爽,位於倫敦這般天氣說變就變的城市,光線和濕度都被人為控制在恰到好處的百貨店,像是一處常保光鮮亮麗、絕不褪色的樂園。

彷彿行走其中,便能帶給人一種自己生而特別的美好錯覺。

 

「男裝部在幾樓?」

 

「三樓,還沒到。」

 

「但我們剛剛已經爬了兩層樓梯了。」

 

「嗯,數學很好,但根據英國用語,一樓叫Ground Floor、二樓FirstFloor,所以這樣算起來Third Floor是幾樓呢?對,四樓。我們還要再上一層。」

 

其實慎吾的提問當中並沒帶有甚麼質疑意味的。但與此相對,明知事實如此的吾郎,回應語氣卻偏是要尖銳得過分。

被這突如其來的搶白給激了一激的少年,差點就要直接在手扶梯上跳腳,讓站在這兩人之間的木村,趕緊伸出雙手按肩膀處將人牢牢壓在地上。

 

這其實相較前幾年來說,已經變得不大容易了,慎吾的身高在這段時間正式超越了他們倆,那雙高度正好位在他耳際處的臂膀變得愈發結實,算上實際年齡,才能勉強稱作是介於男人與男孩之間的未成熟。

 

噢不,算上那些始終如一的糟糕生活習慣——大吃大喝、隨時隨地倒頭大睡、總是在經紀人的眼皮底下時不時地『帶著』剛一起闖禍——木村姑且能夠理解,吾郎始終不改用對待小孩子的態度應付慎吾的原因。

 

他們之間畢竟差了足足五歲呀——以木村的角度來說。他從不以兄長的身分自居,卻自然而然地也擔起了那樣的角色。

他們仍處於看似穩定發展,實則稍有不慎便會迅速墜落的位置,而他與中居自始保持著默契而搭配得宜的分工,讓團隊自然而然地順利運行,又不盡然是出自精密計算的結果。

計算,這就交給中居吧,他自認憑著本能採取行動的時候要多得多,無論是對內、對外、對慎吾、對剛,但對吾郎……?

 

「——木村君?哪個?」

 

他順著聲音的方向轉頭去看,吾郎笑盈盈地拎著兩件襯衫,交替著朝身上比劃,顯然是要他幫著給點意見。

 

「你覺得它們差別在哪?」

 

「唔,這件跟我原本帶來的那件款式比較像吧,但跟我在日本買的比起來貴太多了,價錢的話這件比較能接受,但很明顯看起來就是不一樣……」

 

「襯衫就只有這邊有嗎?」

 

「這已經是款式最多的一間了,但剛剛我們走過來的時候好像跳過了一個牌子……?」

 

「啊,慎吾停下來看的那個?」

 

「好像是吧……還想去看那邊的!」

 

輕飄飄的語氣和扯著他衣袖帶頭往前走的動作方式,都給人一種女孩般的柔軟錯覺,但若接受的對象是木村,實際上所感覺到的就更複雜得多。他有大約三分之一的考慮是放在注意跑得不見人影的慎吾,而剩下的,則必須拿來應對眼前大概能稱得上和他最為親近的成員。

 

一早,他準時地在九點下樓到飯店餐廳用早飯,往常都會見到的中居,已經和經紀人出發前往攝影棚參與後續製作的會談。餐點供應時間最遲會到十一點半,在沒有既定行程的情況下,睡到自然醒是被默許的,逮到時間就睡的慎吾不用說,就連起初維持著早睡早起良好作息的吾郎,經過幾天之後,也開始與剛一同愈來愈晚地出現。

雖然知道兩人在同校的時期,就已經培養出能天天結伴上下學的交情——姑且不論剛的想法,他很清楚,吾郎私底下可是不會勉強自己一絲半毫、將時間花在沒興趣的人身上——撇開在節目拍攝時刻意製造出的效果,剛和慎吾,真的是幕前幕後都經常待在一起的關係,但剛和吾郎——

 

「木村君?你覺得哪件好?」

 

又是兩件看上去大同小異的襯衫被拎到他面前,這回他已經知道,吾郎挑選的重點比起合襯,有更重要的條件。

 

「這件跟你原本穿的比較像吧?」

 

「咦、是嗎……?我還以為你會說這件像……好吧其實我已經有點忘記原本那件長什麼樣子了。」

 

「哈?那為什麼一定要買差不多的?」

 

「因為如果直接換新的,經紀人她大概會發現嘛。如果被問原本那件去哪了,又很難交代。」

 

那副一聽就知道在隱瞞些什麼的講法,明擺著希望他進一步問下去的態度,表現出的意味究竟是吾郎願意說、但無端地想製造一些戲劇效果,還是他其實在迴避這一點……?

木村並非熱中於費勁地去猜測人心的類型,對此心知肚明的吾郎便總是對他直接。

因此,這應該是代表迴避……是嗎?

 

「舊的那件去哪了?」

 

「啊,撕破了。」

 

稻垣吾郎邊說著,淺淺地笑了起來,那笑容如同語氣一般不鹹不淡地。

 

售貨員湊近他們,詢問是否需要試穿,吾郎以鼻音應了一聲,便要與對方一同前往位於不遠處的試衣間。

那雙骨感而指節分明的手放上領口處,從扣得整齊筆挺的第一顆鈕扣開始解開。

 

這便十分明顯地,是在對他說明。

 

「昨天晚上破掉的呢,該說是不小心的——吧?」

 

木村於是清楚地瞧見了,在鬆開的第一個鈕扣和本來就不存在的第二顆鈕釦之下,是一枚由鮮豔的紅逐漸轉為粉色的吻痕。

 

夜03

 

「為什麼和木村君去買衣服……」

 

「我才想問你為什麼自己一個人也能喝醉呢。」

 

吾郎在自己的記憶當中緩緩地回憶了一番,這才確信,這三天內,剛的房間始終帶著無法散去的厚重氣味。

他將新買的大衣掛上只有他在使用的衣帽架,一面解開襯衫的鈕扣,一面朝沙發上的醉鬼走去。

 

「吾郎醬,不喜歡我……」

 

「我、沒、有。」

 

「吾郎醬不喜歡我了……」

 

「我、沒、有。」

 

草彅剛一旦喝醉了,就會變得相當惹人憐愛。這一點,就是對此早已司空見慣的吾郎,也能毫不猶豫地肯定。

當出現相反的情況——換作他在興頭上蓄意放縱,任憑意識沉入微醺——他也依稀記得,曾被身邊一同共飲的剛這樣說過。但認真說起來,那還是不一樣的。

 

「吾郎醬……」

 

「嗯?」

 

「嗯咕嗚……」

 

比方說,吾郎知道自己首先就不可能喝到這個程度,或者即便喝醉了,也不至於像眼前這人一樣,一邊呻吟著一邊往旁邊人的膝蓋上蹭。

 

「嗯……我……!真的、喜歡、吾郎醬……哦!」

 

「知道啦。」

 

「真的……!喜歡!」

 

眉間短暫浮現出的細小皺折很快鬆開,吾郎手上的動作在考慮時間裡暫停了幾秒,最後還是沒有把那顆滿是酒氣的腦袋從膝蓋上推下去。

他出門時忘了戴著手套,又顧忌預算而沒有在給襯衫結帳時順手帶走一副新的。

當他以冰涼著的指尖由下巴滑進滾燙的頸窩,溫差讓對方反射性地一抖,那瞬間傳來的熱度竟也使他顫了顫,卻未馬上抽身離開。

 

熱度像是電流、又像是那雙眼中蒸騰著的情慾,自手指侵入他,他並非歡迎,亦毫不反抗。

他可說是默許了這一切,時而略施小惠適當鼓勵,即便自己也不很清楚行為最終將會導向何方。

 

然而當手接近過來、碰觸到他胸前那排嶄新的鈕扣,他還是免不了理智地向後退。

 

「等一下。」

 

他聽見自己說道,聲音已然帶上了磁性。

這是明晃晃的勾引,儘管對醉鬼而言根本毫無必要,仍舊是他堅持的、氣氛當中不可或缺的一環。

草彅直愣的目光讓他不禁輕笑,那目光隨著他的動作游移,來到床上。

 

嶄新而平整的被褥,昨晚他們造成的狼籍早已被善後。

他緩緩地坐下,親手解開那件和床單一樣漿得筆挺的襯衫。

 

「……不過來嗎?」

 

當他這麼說,並親切地解下皮帶、鬆開褲頭,剩下的工作便理所當然屬於草彅了。

 

夜更かし

 

電梯門要關上的瞬間,半隻手掌帶著不容拒絕的氣勢卡了進來。

 

「——不好意思!」

 

門應聲而開,一個戴著毛線帽的腦袋視線直盯著地板走進電梯。出於禮貌,以及沒能及時讓出按鈕旁邊的位置,吾郎避無可避地出聲詢問。

 

「請問幾樓?」

「我也是一樓……謝謝。」

 

一口端正的日語,讓他險些要懷疑自己此刻其實是在六本木。但這種時候裝作沒發生任何事情分明才是上策,儘管有效的時間大概並不會太長。

整身包裹在長大衣裡的傢伙沉默地站在角落裡,而吾郎抬起頭,讓視線停在指示面板上數字變化。

大約半分鐘過去,尷尬的空氣被重新打破。

這回的語氣可就沒那麼端正,是再明顯不過的湘南地方口音。

 

「……要去哪啊,稻垣桑?」

「Excuse me——」

「我看起來是瞎了嗎?」

 

此時的中居正廣看上去勢不可當,但那副兇巴巴的模樣,很快就在電梯抵達一樓的時候被天氣給摧毀了。

 

子夜的倫敦溫度驟降,失去太陽熱度的街道變得陰冷而潮濕,即便下了整天的雨在傍晚時分已經消停,寒氣仍然沒有散去的跡象。

敞開的電梯正對著迎賓大廳,一群明顯是歷經風霜的旅客正好拖著步伐集體進門,展現比氣象預報更加令人絕望的事實。

比糟糕的天氣更糟的,就是糟糕的天氣以及絲毫沒有調整空間的日程安排。

眼前的團體每人身邊都跟著大件行李,看上去就是觀光行程早已結束,到了機場卻被告知班機因暴風而延遲,等了整晚終告放棄,開始嘗試在這個被落難旅人給塞滿的城市裡弄到幾間能夠棲身的空房。

搶在逐漸騷動起來的人群發現電梯的存在之前,吾郎的手指已經死死地按在關門鈕上。

 

「……去哪裡?」

「回房間。」

「我看起來像白癡?」

 

大概是方才被寒風冷了一冷,讓中居的語氣聽上去懶洋洋的,但視線依舊太過銳利,聚焦效果幾乎就和舞台燈光同等,像是下一秒就會從後方把吾郎的後背燒出一個洞。

他費勁地克制住沒有轉過頭去看那張臉上是什麼表情,按下位在整排按鈕最上面的那一個。

 

頂樓的酒吧是營業時段到早上的,安全管理做得相當好,只允許出示證件和房間鑰匙卡的住客進入,並且意外地,調酒的味道相當不錯。

至於居然會有明顯在倫敦屬於稀缺品的日本燒酌,這一點倒是出乎吾郎意料之外。

「……我看到你從剛的房間出來。」

兩人的第一杯酒先後結束之後,中居便直奔重點。陳述事實的方式一如往常讓人毫無懷疑空間,選用最為直白的字句。但直白之後,無法輕易大聲說出的事實就讓停頓短暫出現。

「你們……不,那不是重點……」

「我們上床了。」

「我知道。」

「——你知道?」

他從容的外殼瞬間綻出一小道裂口。吾郎勉強克制住音量,但聲調仍驚訝地拔高。他心知自己並沒在隱瞞這件事情上盡多少努力,卻也真沒想到中居能推理到這份上,彷彿兩個剛剛步入二十代前半的男人關在一間房裡就理所當然沒別的事情好做。

「不然那是怎麼搞的?」

沒好氣的視線再度投過來,停留在他鎖骨處,起先他以為中居甚至看見襯衫下的吻痕,但隨即又反應過來對方說的是再度不知去向的第二顆鈕扣。

「我沒打算拆散你們。如果你們是『那種關係』的話。」

「……哈?」

「哦我真他媽沒想到我居然得跟你說這種話……」

「我沒逼你。」

吾郎攤手,試圖讓表情顯得一臉純良。通常他只要一這樣,那些無論如何拐彎抹角最終目標都是朝他而來的炮火就會稍停一些——雖然那與此時所發生的完完全全不是同一個情況——眼下被中居連番逼問,竟讓他產生一種這彷彿與節目上的談話環節多少有些相似的錯覺。

但他還算了解的那個出現在節目上的中居,可沒有眼前的這個這麼好說話。

「你他媽的當然沒有……」

開啟這個話題之後,眼前的這個中居肢體語言比上節目時還豐富,他咬字清晰,口齒伶俐,但平時稍有節制的語癖火力全開,已經空掉的酒杯被他抓在手裡忿忿地揮舞,硬板鞋的底在吧檯椅上敲得鏗鏘有力,活像人在赤坂的屋台黑輪攤子上,繪聲繪影地昭告世界直屬上司究竟有多麼天怒人怨的中年上班族。

動作幅度之大,讓吾郎心裡閃過幾次猶豫,是否該不著痕跡地讓酒保用冰水再度裝滿那只可憐的杯子。

「吾郎。」

「什麼?」

「我居然沒有和你單獨出來喝酒過……是嗎?」

「是嗎?」

他們就這個問題討論了有幾分鐘,氣氛短暫地和緩下來,用字遣詞也不再聽上去那麼尖銳,酒保第三度前來詢問是否需要續杯,吾郎想了想,為自己和中居各要了一杯。然而沒有被阻止,沒收到抗議。

那可是你當真不愛喝的東西啊。他禁不住詫異,總算轉頭過去好好看見中居此時半張正壓扁在吧檯上的臉。黑眼圈愈發地深,像是已經注定要成為那對眼眶的一部份似地,渾然天成地襯得那對不知多久沒闔上的眼睛愈發晶亮。

從還住在同一間宿舍房間的時候,吾郎就知道中居習慣晚睡,據經紀人所說,近期熬夜的時數更有變本加厲的態勢。

中居私底下菸應該抽得更兇了,枉論比起喝酒更糟的是他的飲食平衡,正確來說,拉麵和餃子和炒飯的交替組合之類的菜單根本毫無平衡可言。

他對這些事情了解的程度,就是經紀人或者中居親口告訴他的那麼多,而事情在以前就似乎並無選擇餘地,出於中居本人的意志地變成了這樣,不存在其他選項。

那些其他的事情,中居不會告訴他,讓他即便看見了也能像是看不見那樣地。

——那樣地……什麼呢?

 

那個『什麼』,吾郎直到最後架著對方的半個身體負起責任將人扛回房間的那一小段路,這才想起來。當這個念頭第一次浮現的時候,他究竟要說的是什麼。

這使他心中某一塊部分、某個至今為止都能輕易在正確的時機變得火熱起來的部分滲入了幾絲涼意,並不足以使其完全冷卻,然而就已有所不同了。

 

早朝

 

預定的班機時間是早上六點,這直接導致了某些人臉上沒來得及褪去的酒意明顯得過分。

現實地考量英語能力,一切手續都由帶著翻譯的經紀人快速處理妥當,等待他們先後通過海關完成出境,就能整團帶進預先安排好的候機室獨立包廂。這在當事人紛紛顯得精神不濟且毫無反抗意圖的情況下簡直再容易不過了,就連推醒只要坐下超過一分鐘就會睡著的慎吾也變得幾乎沒有難度。

 

通常,如果這人是中居,即便經紀人也只會抱怨幾句就輕輕放過;如果是吾郎,那麼說教會稍長一些、語氣稍軟一些,但如果是中居和吾郎——

 

「連身上的味道都一樣重是怎樣?」

「嗯……有很多原因啦。」

「很多原因是怎樣?」

「木村君真的很想知道嗎?」

一旦被這樣反問了,無論是誰都得沉默。

這句話成了在候機室中眾人對話的最後一聲。直到飛機起飛以前,只有包裹著睡意的沉默填滿這個空間。

回去之後,團體活動時間就會瞬間加入宣傳新單曲的各家電視台節目,毫不留情地佔去他們與彼此對話的空檔。

已經不是剛出道的小毛頭了,他們對這樣的情況其實無比熟悉。

但這樣下去『真的好嗎』。時不時地,當木村有機會坐在隔壁位置、視線聚焦在身邊那個靜得彷彿能夠融入背景的身影,他會不由自主地浮現這個念頭。

他們之間的對話隨年紀的增長而減少,並非有意識地,只不過能反反覆覆地說上好幾遍的話題確實減少了,而允許他們如此隨意地運用的時間更是劇減。

 

——那麼,他還能確切地說眼前的稻垣吾郎是他所知道的那個稻垣吾郎嗎?

 

每當這想法一出現,木村知道自己只會因此在吾郎面前變得愈發沉默。他無法不去想,這是否某種程度上該屬於罪惡感。

來自他逃避了自己原本理所當然能做卻沒做到的事,甚至以淺薄易碎的理由加以遮掩,從而生出的罪惡感與其伴隨而生的後果。那不是罪,但他確實難辭其咎。

 

隔著走道的三人位置,坐著理所當然形影不離的慎剛。

慎吾睡得不省人事,而剛朝他們投過來的視線實在刺人。打從一行人在飛機上安頓下來,那視線就令人完全無法忽視——但也同樣令人不知如何是好,於是木村選擇了忽視。

吾郎原本看上去是打算忽視的,至少幾秒鐘前為止還是。

 

「木村君?我還是換過去那邊咯——抱歉啦。」

哪部分的抱歉啊喂。木村堪堪忍下了堵在嘴邊的吐槽,誰讓稻垣吾郎一臉稀鬆平常地說著抱歉的啊。

 

「剛?怎麼了?」

「……嗯……」

「從剛上飛機的時候就一直看著這邊吧?」

「只是想,吾郎醬昨晚是不是很晚才回房間的?」

「嗯……?不記得啦。」

「什麼嘛……」

 

吾郎的手指在剛的腦袋上輕拍著,很快將昨晚明顯是沒睡好的傢伙哄得安靜如雞,在起飛之前結束了原先在他聽來毫無內容可言的對話。

走道的另一頭,木村的視線裡看見吾郎朝他微微一笑,眼神裡透出意味深長的溫柔。

在那份溫柔的來源與其中包含的感情成分的面前,他亦選擇沉默。

 

機外氣流穩定,機內氣氛靜謐,幾小時之後,他們將回到熟悉而喧鬧的那座城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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